DoubleTeen § 十七歲

Chapter 11 : 就是因為不一樣啊

　－－本該成為那些然後的記憶，都被糟蹋的一點不剩了。

「哥，你要吃什麼？」「隨、隨便。」
要瘋了，真的是要瘋了。金珉奎無奈的看著頭也不抬、外加講話結巴的全圓佑。
連跟他講話都嫌浪費嗎，這麼節省。這下他是成了什麼啊，何必這麼緊張。
「哥你．．．算了，我就隨便買。」


金珉奎一離開教室，全圓佑就癱倒在椅子上。真是、金珉奎在旁邊，不自覺的甚至差點忘記了要呼吸。
緊張個什麼勁啊？要不自在也該是金珉奎吧？莫名其妙。
已經好久沒跟金珉奎聊天了，連訊息都是已讀的狀態。
真是懦弱，就算金珉奎喜歡自己又怎樣？都說了當作沒聽見，平常心不就得了。
結果還不是拿過去當擋箭牌，一直在逃避著呢。嘆了一口氣，全圓佑繼續寫著手上的習題。

－

朴在碩。
後來每一天，全圓佑幾乎都會看見他。
隨著他的出現，那些人好像也漸漸的不太找自己麻煩了。


『你是不良少年嗎？』全圓佑皺著眉，看著朴在碩手臂上的刺青。
今天才注意到呢，也難怪他那麼會打架，竟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把那些混混趕走、還天不怕地不怕的。
『啊？』朴在碩覺得搞笑的點了點全圓佑的額頭，『我這是紋身貼紙！昨天我妹貼上去之後洗不掉的！』
聽到答案的全圓佑愣了三秒，然後笑了起來。發自真心的那種。好久沒這麼笑了。
『呀你笑什麼！我也很困擾好不好！』朴在碩脹紅著臉，悶悶不樂的摳著貼紙。



全圓佑看著碎念著今天回家一定要洗十次澡、還要用鋼刷把紋身弄掉的朴在碩。這個人，真特別呢。
最特別的是只要在他身邊，不自覺的就會很快樂。喜歡一個人，就是這樣的心情嗎？
『圓佑啊，我好像、喜歡你呢。』『要跟我交往嗎？』
所以當朴在碩對他說出這句話時，他幾乎是花了一個禮拜才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。
那是活了十幾年，感到最幸福的一刻了。


然後，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。
然後。沒有然後。
所有本該成為那些然後的記憶，都被糟蹋的一點不剩了。只留下了遍體鱗傷的他。

－

等到全圓佑回神的時候，習題本已經被塗的亂七八糟了。怎麼又想起了那個人呢。
除了煩躁，還是煩躁。
「圓佑哥，」然後另一個讓他鬱悶的來源，正在他耳邊說著話，「都放學了，怎麼寫了一整天的作業啊？」
全圓佑一語不發的瞪著他，就是你害得寫不了一個字，嘖。
「哥這是在畫畫吧？」金珉奎俯身，看著全圓佑的課本。
「要你管，我就不會寫啊。」全圓佑微微的側身，避開了過度靠近的金珉奎。把書一股腦通通塞進了書包，全圓佑只想趕快離開。
跟那個人，真的太像了。像到幾乎就要分不清了。


一看見金珉奎，他就無法平靜。


「今天不讓哥自己走了，」金珉奎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邊，「不是一起回家、就是我陪哥去自習教室，自己選。」
唉。霸道什麼。全圓佑沉思了三秒，「那我回家。」
「很好，」金珉奎讓出了通道，「走吧。」
唉。妥協什麼。


沉默，空氣都快凝結了。
「哥你還是不打算跟我講話嗎？」金珉奎忍住了隨時都想抓住全圓佑問清楚一切的衝動。
「哪有不跟你講話。」「你有。」
「沒有。」「明明就有。」「沒。」「有！有有有！」


「唉，」全圓佑總覺得自己最近好像很常嘆氣，「不然你希望我對你講什麼？」
「講什麼都好啊。」就是別避著他。金珉奎悶悶不樂的踢著路邊的石頭。霧濛濛的，天色越來越黑，好像快下雨了。
「珉奎啊，」既然金珉奎都講了，那就說吧？「喜歡我這種話，不要再說了。」
「哥沒有喜歡過人吧？」金珉奎的腦海裡，又浮現了那個女孩的臉孔，「很喜歡一個人的話，就算每天阻止自己也沒辦法克制的。」
全圓佑輕輕的搖了搖頭，哪可能沒有呢。就是因為喜歡過、喜歡的太痛了，所以才再也沒有辦法承受了。


「圓佑哥你討厭我嗎？」金珉奎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，「是因為討厭我，所以才這樣講的嗎？」
怎麼會是討厭呢，如果是的話還好辦，一開始就不要理會，多簡單。因為不是厭惡，才更讓他焦慮啊。
「我不值得你的喜歡－－還有任何人的喜歡。」這兩個字代表的意義太沉重了，會把他壓垮的。
『圓佑啊，你不是也說過喜歡我的嗎？』那個人的聲音總是圍繞著，時時刻刻提醒他，輕易的說出喜歡的代價。
所以，不會再說了。


「哥總不能因為那些該死的霸凌，就否定自己，隔絕所有人吧？」金珉奎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。
何必生氣呢？沒有生氣的理由啊。說真的金珉奎也不清楚，但就是沒來由的覺得憤怒。
或許因為全圓佑說的那些自負的話語吧？


那才不是原因。
「要是真正的我，和你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樣，你還能像現在一樣坦然的說出這些話嗎？」
不能吧，金珉奎絕對會失望的，對於過去的他。


「那就試試看啊，」金珉奎挑眉，「看我會不會失望？」
「我不會讓你知道的。」永遠，絕對不會。
雨滴落下了，打在身上、打在路邊，打在他們兩個人之間。
「那好，我懂了。」第一次，是金珉奎主動別開了全圓佑的視線。
「所以到頭來還是我誤會了吧？我以為對哥來說，我和其他人不一樣。」


「看來，我也不是值得信任的人。」是他自作多情了吧，是吧。


『圓佑啊，難道你不信任我嗎？』看著金珉奎離開的背影、又想起了那個人說過的話，全圓佑只覺得頭痛欲裂。
他曾經是信任過的，只是輕率的結果，就是把自己推進更深的谷底。也好吧，終究只能這樣了。
可是金珉奎錯了，徹頭徹尾的錯了。當然和其他人不一樣，就是因為不一樣，所以全圓佑才更不能說。
關於，那個人出現之後的種種。
關於，之所以畏懼人群、畏懼接觸的原因。
關於，那些他自己也不敢回憶、不敢承認的過去。


關於，他好像喜歡上了金珉奎。
可是怎麼行，他怎麼還能有資格。